挖药材的记忆

 

刘方计

 

家乡出门就是山，重重叠叠的山峰，连绵不断，真可谓一座座青山连成片，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层层梯田，一片片绿，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春暖花开，小溪流水，草木繁茂，天上鸟儿飞，地下人忙碌，芸芸众生，和谐相处，我不得不赞颂这美好的风光，不得不叹服这大自然的赋予，当然我更感谢我的老祖宗的眼光，在明正德三年，天下大旱，背井离乡选择的这片热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风光的俊美固然美好，但却不如她的自然赋予。且不说土地肥沃供人们开发利用，就她的自然野生物种，就是一份厚重的大礼。我不想去细数山珍美味的哈虫、豆虫、蚂蚱、松狗子蛹，也不去描写那飞禽走兽兔子和野鸡。我要说的是自然、纯野生的天然药材。虽然离开家乡多年，被列游子名册，但还是不能忘记对家乡的眷恋，不能忘怀在家乡挖药材的记忆。

家乡野生药材种类很多，譬如远志、秸梗（包袱根子）丹参（紮紮花）、柴胡、痛骨草、黄芩、茵陈（小白蒿）、翻白草、葛(GA)子根、紫花丁、蒲公英（饽饽丁）、车前子（道车穗）等等。说到这些家乡野生的中药材，我不仅熟悉它们的生长地场、外部形态，就是其药用价值，虽不能如数家珍，但亦能略说一二，因为在我的童年里，就有过挖药材的经历。就拿家乡最普通的药材远志来说，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只要是长草的地方几乎都可以看见它的身影。春天，它满身的嫩叶，一丛丛，一簇簇的绿色，摇曳在春风里，装点着春天的葱茏。一到夏天，便会在每个枝丫上绽放出一排排的紫色的像小蝴蝶一样的小花。风儿吹过，一点一点的摇摆着，可爱极了！它的根可以入药，是一种极好的安神益智，祛痰，消肿的中药材。到了秋天，把它从土里刨出来，抖掉泥土，你就会发现它的根表面呈灰黄色或是灰棕色，有着较密并深陷的横皱纹、纵皱纹及裂纹，老根的横皱纹较密更深陷，略呈结节状。质硬而脆，易折断，断面皮部棕黄色，木部黄白色，皮部易与木部剥离。做药用的是剥离出来的皮，放嘴里嚼一嚼，有苦味。还有一种叶子像柳叶，身上开着金黄色小梅花的药材，叫柴胡，是清虚热、治感冒发热、寒热的一种药材，《神农本草经》和各种医药典籍都有记载呢。它与远志不同的是，它只生长在背阴的地方，放在鼻子旁边，立即会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肺的淡淡的药香味。有经验的药农常常在腰间系了绳子，拿了镢头在不见太阳的阴坡上挖采，越是地势陡峭，人不容易爬上去的地方，柴胡生长得越旺盛。我们男孩子最愿意到危险的地方去挖，因为在这样的地方才可以挖到粗壮的大把大把的柴胡，收获喜人。

我的挖药材经历有两种：一种是零碎时间挖。这种挖法不是除工罢业地挖，譬如到山上干活，碰到有药材就挖回来，放窗台上晒干，多了到采购站去卖，少了就自家存着，遇到谁有个小病小灾的来寻，拿出来救急。这种方法灵活，在我的家乡，农人上山劳作，习惯性的都要带着一个粪篓子，这个粪篓子有两种功能，一是预防夏天下雹子，其次就是零碎挖野菜或药材。像远志、黄芩、紫花丁之类，记忆中没有专门去挖过，更没有成批的去卖过。另一种挖法，就是专门挖。专门挖药材，是上学以后的事，那时候，学校搞勤工俭学，经常在星期六组织我们到山里挖药材，记得我们集体挖药材大多是春天挖茵陈（小白蒿）、翻白草，秋天挖丹参、秸梗（包袱根子）。印象最深的当数挖小白蒿。说起小白蒿，我爷爷说得清楚，他曾经对我说过：小白蒿是解伤寒大热的一种良药，学名叫茵陈。是因为秋后叶落，茎梗不倒，第二年春复发旧枝，所以叫茵陈蒿子。他还说，每年二三月份，它长出银白色枝叶，此时叫小白蒿，有药效，挖了可当药材。到了四五月份它就抽臺了，此时它就是蒿子，没多大药效，就不能当药材用。出暑以后，它就是草了，只能当柴草烧了。春天二三月是挖小白蒿的最佳时间，我们在老师带领下，把挖回来的小白蒿的根和旧梗摘掉，晒干，用网包装，由大点有力气的学生，抬着去采购站卖。为卖小白蒿我们那时还闹出过小状况呢，因我们去崖子采购站有五里多路，老师看到学生劳累，每次都给他们买一个火烧吃，这样在家的学生就有了意见，找老师理论，后来采购站就到学校收购，此事才作罢。秋天挖药材多是挖丹参，丹参在我们这儿叫紮紮花，可是全身都是宝，春天我们挖它的茎叶当野菜吃，它的根具有活血散淤、消肿止血、消炎止痛、调经止痛、扩张冠状动脉、改善心肌缺血状况、降低血压、安神静心、降血糖和抗菌的功效，并且对月经不调，经闭痛经，症瘕积聚，胸腹刺痛，热痹疼痛，疮疡肿痛，心烦不眠；肝脾肿大，心绞痛等病症有一定的疗效。此外，近代医学实验证明，丹参还具有抗血小板凝聚、降低血液黏度及调节内外凝血系统的功能，是一种安全又可靠的治疗心脏血管疾病的天然中药。到了秋天，满山遍野，一墩一墩的，刨出来打掉泥土，像晒枝干一样晒干，装麻袋卖。再就是刨包袱根子，包袱根子的书名叫桔梗，属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卵形或卵状披针形，花暗蓝色或暗紫白色，可作观赏花卉，亦用作野菜食用；其根可入药，有止咳祛痰、宣肺、排脓等作用。包袱根子的生长习性是连片生长，找到一棵，周围就是一片。包袱根子要刮掉皮晒干卖，白白胖胖的，像掉腿断胳膊的人参似的。它可以生吃，等到晒到半干的时候，生吃是再好不过了，艮盈盈的有嚼头。现在市场上卖的秸梗凉拌菜，更是畅销货。

每当回忆起挖药材的经历，就想到了伙伴，想到了大自然给人们的厚爱。挖药材是农民勤奋劳作的额外营生，是农村经济收入的来源之一。人勤地不懒，地上有黄金，只要是勤奋，广袤的大地上到处都是瑰宝。

我怀念家乡的山山水水，更怀念儿时挖药材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