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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乡的河坝
    发稿作者:管理员   ‖  发布时间:2012-6-30  ‖  查看1264次  ‖  

    家乡的河坝

     

    郑华

     

    家乡是众多不同姓氏的人经过历代祖先情感交融汇合的聚落地。在我眼里,家乡是收放风筝的地方,父母是线轴,子女是飘向远方的风筝。节假日,该是风筝回归的日子。壬辰端午前夕,我带着新季的憧憬再一次踏上回乡的汽车。

    家乡那些曾经印过我足迹的山、濯过我衣裳的水、养育我茁壮成长的黄土地、教导我增知正已的父老乡亲就在这回乡路途的颠簸中一一鲜活。那些馒头似的小山,是乳山最普遍的丘岭。家乡的山,没有垛山傲然屹立的高度,没有马石山厚重历史的深度,没有大乳山的身姿曼妙,没有岠嵎山的形态怪古。然而,家乡的山却是我儿童时代的站场。环顾家乡四周的山丘,只需行个注目礼,一切的爱和念尽在其中。

    村西的那条打北边笔直而来的河与曾经高耸如墙的一段河坝,是我每次回乡都带去问候的一块领地。这是家乡“儿”字型防洪堤坝之一,它自北笔直向南再向东折去,是乳山河的主要支流之一。

     

    野粉团儿与蛇盘草

     

    一踏上家乡的河坝,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坝下的河床像铺了一床碎花绿毯。远远近近广袤的一片白花在微风中摇曳,一眼望不到尽头。黄蕊白瓣的小花儿,是菊花科的一种,它们夹杂在墨绿、翠绿、豆绿的各种植物中颔首微笑,人来了,花儿笑;鸟儿来了,花儿也笑;风儿来了,花儿更是笑弯了腰;即使你随手拦腰将它折断,花儿依旧笑着,直至干枯,笑容也定格。耳边回荡着乡亲们的一句话:“凡是小白兔能吃的花草都是中草药。”是的,眼前花开热烈的正是名叫“野粉团儿”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别名好多,有山白菊、野白菊、小雪花、白升麻、消食花、白花千里光、常年青、白马兰等,全草可入药,具有疏风、清热解毒、祛痰镇咳的功效。可用于风热感冒、扁桃体炎、支气管炎、疔疮肿毒、蛇咬、蜂螯等。更令人惊喜的是,野粉团儿高高的枝杆之下,长满了鸡冠果,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的野果子。鸡冠果,又名地杨梅,别名似乎与蛇有不解的缘分,还叫蛇莓、蛇泡草、蛇盘草、蛇果草、龙吐珠、宝珠草、三爪龙、还有别名与凤和虎有联系,什么三匹凤、三脚虎。此草可治毒蛇咬伤、疔疮、湿疹等。

    河床上这广袤的一片花海和野果,是上苍的赐予还是哪位乡邻的布种?洗衣的村姑说,这都是野草,不知打哪儿来的。

     

    棘子与菜园

     

    在河坝上溜达,好大一棵棘子酸枣进入视野,枝叶、棘针都嫩绿茂盛,黄米粒状的枣花一簇簇地眨着笑眼儿。看到棘子,一片片菜园地就浮现眼前。当年家家户户的菜园子,大的小的,园边一圈黄泥坝上都插着满身带刺的棘子,目的是防挡鸡鸭鹅猪进菜园糟蹋菜。那时的鸡鸭鹅猪多呀,家家户户一群一群的,除了猪是圈养的多,鸡鸭鹅可是散养的。西大河里漂着一河的花鸭子和灰的、白的大鹅,它们爱戏水,鸭子爱吃小河里的鱼虾,大鹅爱吃河边的青草,他们很绅士,很少进菜园子做坏事。农户的院子和村庄的大街,到处都是刨食的漂亮芦花鸡,这些淘气的土匪成群结队,就爱跑到菜园边附近刨食,那里的小虫子多,多年沤烂的草泥也松软,非常适合大鸡们躺在上面扑棱翅膀。要是哪家的园边棘子老旧到棘针掉了,园边倒了,那园子里的菜可算倒了八辈子霉了,不用多久,菜园的主人就会站在菜园子里用木棒、石块把那些美丽的芦花鸡撵打得叽天哇叫地,就连鸡的主人也会跟着挨一顿骂。毕竟瓜菜半年粮呀,所以菜园子要挡好,园边插的棘子就成了村民的宝贝,一入冬,开山搂草的庄稼人,当捎带把棘子割回家,为来年春夏修整菜园做准备。这一道用棘子围的菜园界边,真乃挡家禽的一道天然屏障,至于挡人,可谓君子不用挡,小人也挡不住。

     

    绵槐条子

     

    离开那簇棘子,一蓬嫩绿的绵槐条子映入眼眶。老百姓俗称的绵槐条子,书名紫穗槐,别名鼬荻、紫花槐、紫翠槐。绵槐条子,是优良绿肥及茎条兼用作物。多年生落叶丛生小灌木,抗旱、耐涝,再生性强,耐刈割。绵槐条子根系发达,根无萌芽能力。茎为通直茎条,无分枝,萌芽力强。割条后;枝老条基部可萌发出2-4枝茎条,连续低茬割3-4次的株丛基部上,可萌发出20-30个茎条。花开呈黑紫色或紫蓝色,花有异香,是良好的蜜源。五月是绵槐条子开花的季节,此时花期已过。这墩绵槐条子植株矮小,似被割了一茬。

    四下环顾,光秃秃的泥坝上,再无第二墩绵槐的踪影。三十多年前,堤坝两侧,一人多高的绵槐条子密密麻麻,人在坝上走,根本看不到人。绵槐条子是生产队组织劳力统一栽植,统一收割,统一编果筐编菜篓编笊篱编粮囤编车筐,凡是能用于农业生产的器具,绵槐条子就可派上用场。

    绵槐条子的嫩芽汁液是女孩特别喜欢的,掐一根嫩条子芽,横断面上蓄满了汁水,在两眉间一点,小脸蛋儿上立马就有了一个圆红的眉头喜儿;将汁儿涂在指甲盖上,指甲就染成了玫红色,红红的十个手指头顶,妖媚味儿十足。若是将汁儿涂在脸腮上,那就夸张了些,像个老媒婆子。

    河坝上茂盛了几十年的绵槐条子似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计划经济体制下,人们吃的、穿的、用的都十分艰难,就连棵烧草也能难倒人。开山搂草的时日,河坝上的绵槐条子根也成了烧柴,绵延五六里地的沿河大坝上,很多人趁看山的不注意,扛着镢头,拐着篓子猛刨河坝上的绵槐根,破坏相当严重。土地分到农户之后,山峦、河套里的树木以前集体配置的所有财产全部分配到户,就连大坝上的绵槐条子也都分给户下了。分到绵槐条子的农户找不到商机,拿着宝贝当柴烧,几年的工夫,那一条长长的绵槐林就断了根,大坝一下子光溜溜的。我在河坝上踟躇,为我年少时也曾刨过绵槐根忏悔。

     

    河床

     

    村西的河,水从北方而来,向南笔直延伸了近两里路,然后东折,在村南笔直向东淌去,河长五六里,河宽近20。我的视线最终在家乡的河床上定格,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惆怅和难过。

    这是我们村的母亲河,更是乳山河的几大支流之一。自建村以来,河水为祖辈居民带来无尽的福祉。20世纪80年代以前,河里的水清呀,河床里铺满细沙和鹅卵石。僻静的水汪里,成群的鹅鸭在嬉戏,被这群宝贝搅混的河湾里,水清时还能拾到鸭蛋和鹅蛋;叮咚的溪流中,游荡着众多小白鲦、麦穗鱼、泥鳅、河鲤、草虾、河蛤、螺。夏天,女孩子一边洗着衣服,一边注视着水里石头旁近在咫尺的鱼虾,伸手捞一把,一不小心,鱼虾没捞着,自己倒滚进水里了。男孩子一两个人一帮,弯着腰沿着河岸边的草甸双手挨片在乱草丛里抓摸,不用多大工夫,两只小手就抓出一条鱼,活蹦乱跳的,手握不住,他们得快速将鱼朝岸上一摔,昏过去的鱼用狼尾草串着,然后继续捉鱼。冬天到了,河水结了冻,水深处,河床像面大镜子,小孩子们结伴扛着铁锨飞奔而来,冰面上,两人一帮,一人蹲在铁锨上,一人双手握着锨柄向前推,大伙儿轮换着蹲铁锨,享受在冰上的那份乐趣。那场面,热闹极了。不敢蹲铁锨的,就自由滑冰,一不留神摔个仰八叉,摔疼了哭,哭着哭着被咯吱笑了。

    这条给小孩子带来无穷乐趣、给大人带来无限恩惠的母亲河,眼下让我一看见它就有说不出来的忧伤。曾经高耸如墙的河堤大坝,由于河坝两岸的绵槐条子和大树全被砍光,水土流失相当严重,很多坝上的泥淤积河床,导致河床年年升高。 21世纪初,河里突然来了一批淘金人,大型的机器架设两岸,主机就在河中间安顿下来。机声隆隆,两年的工夫,将河床从上到下翻了个底朝天。曾经宽阔的河床上,清溪亮如明镜,此时河床被淤泥和杂草挤成一条窄窄的暗沟,在高及人腰的杂草丛中时隐时现。长长的河床,已经断流,除了几处一尺宽的暗沟,再只有几处死水湾了。

    家乡的河,细沙、鹅卵石、小鱼小虾们,已成遥远的记忆。时下已是野粉团儿和众多杂草、淤泥的天下。被风吹得摇曳多姿的野粉团儿,妩媚,漂亮,只是长错了地方。不知道家乡的河,何时会恢复往日的欢畅。昔日大树成行、绵槐条子密布,如一条绿龙蜿蜒护卫着村庄的河坝,也已经光溜溜的了,我不知道这条大坝何时会焕发生机,让后来人也能够看到我儿时的好风景。

    我站在家乡的河堤大坝上,既欢喜与它近距离对视,又怀念那个岸绿水清、河水叮咚、鱼虾畅游的母亲河。如今,河床与大坝快齐平了,村庄里我的父老乡亲不为安全担忧吗?我很忧虑,很惆怅,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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