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叫了

 

郑华

 

楼前是一家工厂的一排瓦房，最西边的二起楼式房顶是歇山式庑殿顶建筑，那里是各种鸟儿在春天里开会的地方，也是喜鹊一年四季天天巡逻的领地。喜鹊天天叫，可是楼里住的人也并不见得天天有喜事。

楼与工厂之间的地面是块封闭的荒地，上面杂草丛生，还有楼上居民随意扔下的生活垃圾。这块狭长的荒地，曾经生活着一窝流浪猫。我无数次地看见一只灰白花纹的狸猫跳上矮墙，再跃上房顶，它经常在歇山花墙处乱嗅，似乎是在寻找吃的。曾经看到一个场景，一只喜鹊见猫上了自己的领地，这还了得，它呼闪着翅膀，在猫的头顶上盘旋，张着嘴不停地“喳喳”乱叫。猫一吓，竟眯着眼蹲了下来。喜鹊也收紧翅膀，站在猫对面，一边朝着猫喳喳叫，一边上下翘尾巴，只见它左走走，右走走，叫声急促。见猫闭着眼，显得很烦气的样子，喜鹊不耐烦了，它亮一亮翅，又呼拉打开翅膀，像要给猫一巴掌。猫蹲在那里眯着眼，见喜鹊一亮翅，猫的身子一矮，便没挪窝。无论喜鹊采取怎样的攻势，猫就是眯着眼歪着头，时刻观察着喜鹊的伎俩。它渐渐舒展了眉毛，心想：“你也不过如此呀！”于是猫开始行动。喜鹊扇着翅膀跳了起来，在猫的头前狂叫，好像是说：“啊，啊，你干嘛，快，离开！”猫又蹲了下来，喜鹊在半空中也叫累了，它也找个离猫仅一尺远的地方继续它的叫喊。见猫不动弹，喜鹊胆子变大，围着猫转着圈地叫唤，并不时张开翅膀扇向猫。猫也不怯它，抬起一只前爪击出去，喜鹊立即忽闪着翅膀飞远一点。见猫竟然出手，喜鹊更气了，叫声更急更惊人。但猫是不怯的，它继续往房顶上前进，喜鹊飞到猫头顶上的瓦上站住，头向下望着猫继续驱赶。等猫摸到房顶处的花墙处，探头到里面嗅了嗅，然后百无聊赖地站了站，见喜鹊仍旧不依不饶地叫喊，它终于开始打道回府。猫慢悠悠地从房顶上下来，喜鹊在它的身后跟着叫唤，似乎像是送客一样。等猫纵身一跃跳下房，喜鹊站在房檐，头朝着地面继续喊叫，似乎在说：“快滚，以后，不许上来！”

只要我在家一听到喜鹊喳喳地狂叫，我不用再跑到窗前往外看，一看就知道是喜鹊驱赶猫的把戏。后来，那片荒地上的流浪猫都不知搬到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3条流浪狗。

春末，一个傍晚。我在大街上散步正往家里回，看见我家楼外的烧烤店生意兴隆。大街上一群男人正喝着酒吃烧烤，其中一个男的正劝另一男人酒，那男人不喝。忽听头顶上一只喜鹊喳喳喳地狂叫起来，劝酒的男人侧着耳朵一听，对不喝酒的男人说：“喜鹊叫了，有好事，把酒喝了吧。”等我转个弯来到自家楼下，听见喜鹊仍旧在狂叫，原来楼底下的那些狗在嬉戏，惹恼了喜鹊，它在保卫领地。

喜鹊叫了，人总以为喜鹊在报喜，不知道喜鹊也有不高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