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闲不住。庄窠矮墙上、树杈间或晴空中，都可见它的影子。或悠悠飞动，或“布谷布谷”鸣叫。此时放眼山野，最最为醒目的有两种颜色，一是绿，一是黄。绿的漫山遍野的青草、哗啦哗啦翻响的玉米，黄的便是大片大片待收的麦田。田埂边站立，见穗子硕大金黄，麦浪翻滚，淡淡馨香浸透五脏六腑。

麦子熟了吗？妈妈说，掐个麦穗搓搓就知道了。带着麦芒的麦穗在孩子稚嫩的手心里团着，孩子并不觉得扎人。一会儿，一群胖嘟嘟的绿娃娃在孩子惊喜的发亮的眸子里熠熠生辉。满把的绿麦粒被放进口中香香地嚼着，牛乳般的白浆鲜美多汁，孩子流露出美食家般的幸福。孩子想起来，妈说，要立夏了，掐个麦穗回来煳煳，吃了不酷夏呢。这迷信的说法孩子不同意，可他特好这一口。所以乐意干掐麦穗这活儿。煳熟了的麦穗黄棕色，一股清香，嚼起来又软又艮，像肉一般，好吃又有嚼头，这是孩子的最好的零食。

西面那块麦子熟了，可以下镰了，爸爸说。晚上，放工回来的爸，边磨镰刀边催促妈去找草帽、镰刀、水壶等家什。于是，在湛蓝如镜的晴天，响起了哧哧的镰刀咬麦秸的愉快响声。一会儿，一个个带着沉甸甸麦穗的结实的麦堆舒服地躺在麦地里。女儿放下衣袖，遮住被麦芒刺得红肿的手腕，喝口凉水继续紧追割得快走在前面的父母。“扑棱”一声，一只鸟儿从麦丛里腾空而起，女孩走过去，惊喜地发现，一个盛着好几个鸟蛋的鸟窝在麦根底下藏着。鸟蛋布满斑斑点点的花纹，那么漂亮独特，轻巧可爱。女孩如获至宝般两指捏起鸟蛋对着阳光照来照去。这是她最难忘的收获。女孩最怕的，是爸爸割麦割到大长虫的消息。最恐惧的是割到坟地旁边，那感觉很瘆人。

正午的阳光把劳动的人们各个涂上了大红脸。去买瓶汽水解解渴吧。挥汗如雨的爸爸拎着两捆汽水来了，女孩的快乐时光来了，割麦的劳顿在凉丝丝的汽水灌下肚中之后瞬时化为乌有。“今年的收成真不错，麦穗那么大那么沉……”酣畅淋漓的汽水伴着丰收的喜悦让农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麦田丰收曲在一台拖拉机把小山似的麦个子搬到打麦场上而达到高潮。

在场院里又更有激荡人心的合奏曲等着他们。这里，到处是麦垛、麦秧。扫帚、木锨、抓子、麻袋、小推车都靠在每家麦垛旁，包着头的农人，各个象大决战前的战士，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阵。他们在打麦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爱帮排号。终于轮到了，老少齐上阵，男劳力往机器里褥麦子，妇女接麦粒，孩子拉麦子，各个汗流浃背，各个腰酸背痛，但看着如山的麦垛被机器吃进去，一麻袋一麻袋的麦子如变魔术般的被吐出来，农人把笑容挂在嘴角，幸福写在脸上。

激战半小时，大获全胜，农人忙着把收获的宝贝送回家，孩子在麦垛上躺着，看麦子，等送完回来，孩子睡得正香。甜甜的梦中，他看到隆隆的收割机正在帮他家割麦，那是他盼望已久的，爸爸不必再辛苦割麦了，和他一起捡鸟蛋，很多很多，遍地都是，捡也捡不完……

 

王秀君，女，1972年生，乳山市第二实验小学教师，在教育报刊、威海日报、威海晚报、乳山时讯发表作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