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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遁入乡间
    发稿作者:管理员   ‖  发布时间:2008-4-27 19:59:24  ‖  查看4105次  ‖  

     

    遁入乡间

     

     

    /山菊满坡

     

    屈指算来,我南下北上到过的地方并不多,领略过西湖的柔美,欣赏过泰山的雄伟,再近一点到过山东境内的六七个地方。几次短距离地旺季出游,感觉人挤人,声叠声,一想就游兴顿失,于是今年决定遁入乡间,到山地里呼吸呼吸。

    听说我要到山上走一走,老父亲自告奋勇当起我的向导。他搬出小铁车,挂一把镢头在车架上,小车上放一个篓子内盛一把镰刀,然后推车启程了,我找来一个草帽子戴上就跟着进山了。

    老父亲已经六十七岁了,曾经旗杆一样直的腰杆子今年越发地让我看出了驼背,可是他走路仍然如风,我竟有些跟不上趟。

    把进村路甩远了以后,就走上了那一座有五个涵洞的大桥,童年的夏天在桥洞底下嬉戏洗澡的打闹声和笑声,立刻穿透了桥面响彻在耳畔,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一扭头,看见几个洗衣的村妇中有我的姐姐,她远远地跟我热切地打招呼。

    我跟在父亲的身后,走在那条曾经地图上有记号的309国道上左顾右盼。这条曾经车水马龙,如今已门可罗雀的老路已于去年就正式退休了,取而代之的新309国道已与此路永远找不到了交汇点。路上唯有邻近几个小村的农用车偶尔经过。我已经几年没走这路了,越往前走越感觉到凄凉,两旁曾经高大繁茂的白桦树如今已所剩无见,象掉了牙的蝈蝈。满路上到处都是农人收秋打场晒粮遗留下来的痕迹,显出老态龙钟的光景。问老父亲,路边树都哪儿去了,答曰被人偷去了,心中不仅怅惘。

    老父亲逢人就主动打招呼,比他年少的,他也主动先搭腔,往往开着农用车的外村人他也先发出友好的问候,而人家由于神情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问候,我跟在父亲身后笑着说:“怎么这么爱说话呀!”他则说习惯了。大约走出三里地,老头子看着不无处一个养鸡厂告诉我,房子西边那块玉米地就是他的,说起他的玉米,老头子心情有了些微的忧郁,因为他和村民们好多都买了掺假的玉米种子,地里的玉米好多都没有长玉米棒子。

    他叹息一声领着我拐进一条沟沟壑壑的称不上是道的小道。这条小道让我一阵迷茫,这是我曾经无以计数次地骑着自行车路过的路吗?确切地说它现在已经是一条沟壑了,而我的父亲却推着小铁车领我踟躇在其中,我说这都不能走的地方,以后不要推庄稼走这儿了,老头子说:“我也许久不走这儿了,今儿陪你逛一逛吧,走了几十年的老路突然不走了,我也惦记。”

    一路上,老父亲带我转到了那个大水库,我眼前一下子想起我的狗儿“黑虎”在里面游泳的镜头,时过境迁,我已经平静了对黑虎的思念。眼下但见几个村妇在水库边上捡田螺,问是捡了吃吗?答曰吃,我说报纸上报道了这东西有寄生虫,还是不吃的好,几个妇女微笑着并不做答却仍在捡拾,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地忧郁,不是因为她们不听我说的,而是为她们的健康担忧。

    一条宽敞的柏油大路出现在眼前,这就是新建的309国道,哧,好气派呀,然而它却穿透了我曾经嬉戏过的山川田野,一时我也不知道应该喜欢还是应该忧,要说喜吧,这条路为邻居几个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便利,要说忧吧,这条路却带走了我们村的经济效益和便利,同时也打散了我对家乡那个大山依恋的整体感觉。

    老父亲带着我在山里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他带我走下那个路口,朝着自家的土地走去,一路上野花灼灼,秋蝈蝈嘹亮的歌声里,到处都是乡亲们忙碌的秋收剪影。我似一个闲人,掐一朵白色的野山菊跳进了草丛里,踩着父亲的脚步,小心地注视着草丛里的动向,经过了一个个七歪八扭的田梗,我们来到了自家的土地上,父亲放下小铁车,我这才站住,已感觉气喘吁吁。

    这是故乡最让我留恋的地方,不仅是因为这儿曾有三棵大柿树,那条沟东西两岸的田野就有了一个乡人共同称谓的名字:柿树沟,更重要的是我家的田地都在这丘陵地带,这儿自单干以来,是父母亲撒下过无数的汗水,倾注过无限的感情的地方,这儿是我们一家人解决温饱的粮仓。

    老父亲揪着地堰草领我爬上一个陡坡,来到他那个土炕大小的一块田,那儿种过他的几行春玉米,如今只有地边的四排玉米秸没刨,为他在地边上种的豆角作了自然的支架,摘完了豆角,老头子又带我到另外他的几块田里摘豇豆角,我佩服老父亲这种在土地上见缝插针的热情,他说春天捅一棍,秋天就吃一顿。走到另一块又如土炕大小的地,老父亲指着那儿说:“就这点地场,是我春天一点点开出来的荒,种的那几把黄烟叶子,若是拿到集上卖的话能值一百多元呢。”我看见假玉米种带给他的忧郁现在已经被灿烂的笑容代替了。特别是他在地边水沟里见缝插针种上的四行豆子,如今已是硕果累累,我见了都欢喜。我们摘着豆角谈着土地到户的好处,老头子说如今的土地已十分金贵了,撂荒地已经见不到了。上级不但不收公粮了,而且种麦子还发放粮田补贴,这种政策只是对种粮大户能起到作用,对小家小户来说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种地的农民没钱花仍然是不争的事实。农民现在的温饱问题基本上解决了,现在唯一让农民有后顾之忧的就是有病了治不起。老父亲的话让我又一次感觉忧郁袭来。

    一块长得并不好的芋头地引起了我的注意,问老头子是谁那么不经心管理,答说是村里一个哥哥的芋头地,老爸说:“现在指望着种那三两亩地赚钱,实在是个难事。咱这儿的群众每年只靠着种点芋头卖点钱,那家伙嫌如此赚钱费劲,就偷偷倒腾起了拉焦炭的生意,这是国家不允许私人办的事,结果他被抓进监狱去关了几天,幸好被人保了出来。”我一脸地愕然,想起了寿光市的三元朱村,那是全国闻了名的小康村,我们的家乡何以如此地寒怆?

    来到自家的地瓜地,老父亲开心地对我说:“这块地算是我捡着了,村里当初规定,这种划出当道的地由地边的户经管,所以这块地瓜也是我格外收获的。今天刨两垄地瓜给你,好吃你日后再回家来拿。”

    把地瓜捡进篓子里,我直起腰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想此时节祖国的山川大河到处都是旅游的人群,他们收获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曾经豪情万丈地走在他乡的风景时,从没想到故乡的亲人在盼望什么。如今在故乡的山川里一走,我看到的虽说有农民收获庄稼的喜悦,但更有一种说不清的忧郁和困惑在我的心里徘徊。

     

    2006-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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